元葳蕤顿了顿,“只是……羽林之乱,不只是文武之争、汉人新世家与我族旧勋臣之争,归根究底汉人与我族的冲突,崔太保为暂缓矛盾,延续大周安宁,想了个办法,&039;停年格’,选官只论资排辈,几乎不论才德,不复昔年唯才是举的初心了。”
崔松萝之前只听元煊提过一两次羽林之乱,却也只当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元葳蕤三言两语讲清那动乱背后的弊端,细想下来,很快明白,想要平衡,那么原先得利的一方就一定会不满。
混乱的时代融合稳定,定然要经过阵痛的。
崔松萝已经不是从前只觉得一个主意冒出来实现就能改变世界的人了,崔太保是天子之师,如今元煊刚刚继位,若是第一个否定自己老师的制度,势必备受攻讦。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都说崔太保是天下文人士子的典范,可他分明断了有才士子快速崭露头角的路,从此以后哪有人愿意勤学苦读,都只混资历罢了,为何还会受推崇呢?”
“你觉得,是天才多,还是寻常人多?”刘文君问道,“在当时,人人都不想再动荡了,即便有忠直大臣反对,依旧被推行下去了。”
“饮鸩止渴。”崔松萝了然,“只求一时之稳,却断了我大周日后的有才之人,难怪北乱爆发,天下之人揭竿而起,宁做他们的军师门人,出谋划策,也不为朝廷所用。”
每一个车辙印都作数,许多前人都已经竭尽所能,他们并没有站在后来观望前人,所以在混乱的时代,或是断尾折中稳住局面,或者设计变法,力求挽救局面,也都已经竭尽全力。
崔松萝认真思考着,“我们可以不否定停年格,但另辟一个选材之路。”
“想要加强皇权,任用寒士,或可告示天下士子,定日子考试,选录固定名额,不看门第,不限男女,只看成绩录用,自乡县至州郡,最后到京都,一层层选上来,哪怕只是从底层的小官吏做起,也算给了可造之才一个进入朝堂的机会,至于停年格,这些官员进入之后,再慢慢改吏部政绩评选制度。”
“这牵扯到了户籍问题,乱世流民众多,很难立刻实现。”刘文君皱眉,“叛乱未平,大周不稳,得徐徐图之。”
“但你的法子却比我先前想的还要好些,”她见崔松萝垂丧眉眼补充道,“只是现在还得压一压。”
元葳蕤与刘文君对视一眼,崔松萝虽然懵懂,却总能跳出框架,有许多鲜活的主意,在她的话语里,总能叫她们看到未来的美好世界。
“那就先在吏部文书的名录与京中士子内小范围考一考,择优录取。”元葳蕤很快有了思路,“这事儿我会好好写个奏议来。”
元煊归京看了奏议,先押下了,诏国子祭酒等文臣大儒入宫拟试题,只叫居于西柏堂内,待士子汇考后再行归家。
做完这一切,她又随手拿了侯官奏报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我看他们是真不在乎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越崇垂首侍立,半晌,只听得上头道,“中军兵权皆在我手,想造反,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胆子。”
“罢了,”元煊抬头,盯着越崇,“这次你立了大功,你想要继续做侯官,我便赏你爵位与宅院,准你御前行走,可直达天听,所有侯官待遇皆加一等。”
越崇规规矩矩俯首拜谢,“这便够了,臣无青云志,唯有一份忠心,只做君王耳目。”
元煊满意颔首,“这便罢了,你查抄的宅子,可有喜欢的,择一处,赏你就是。”
“陛下,周天师昨日救治瘟疫归来,如今已在道场之内,设了祭坛,为陛下登基之时祈福打卦,并卜算登基吉日。”
“哦?算出来如何?”
“周天师道,卦象显示,地天泰,新帝登基,天下大吉。”
元煊散去一身煞气,眉目舒朗,“既如此,我顺利继位,该为我的阿爷重新择一个谥号了。”
大周贞嘉五年十月,长乐王元谌联络穆望,綦伯行等无诏率军入京逼宫,兴起叛乱,皇帝崩逝,太后、太子先后遇害。
十一月,太子元煊率兵镇压叛乱,于廿六正式继位,昭告天下,为大行皇帝重择谥号“孝安”,是为肃宗孝安皇帝。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遂免减免百姓杂调,招辑流亡,募人耕垦,于冬日赈济受灾之地贫民,更要试课士子,按才录取,近京士子纷纷涌入洛阳,以待试才。
天下百姓无不高呼天子圣明。
京都内外官员纷纷送上贺表,庆贺新帝登基,以表忠心,第一封京外官员的贺表,竟是远在幽州平乱的广阳王送上的。
这一封贺表在朝会之上被大黄门呈上,颂于百官之前,信中广阳王恭称陛下,恭贺之余更是激赞陛下不堕先祖遗风,大周的未来终于被旭日照亮。
贺表还没念完,殿内已有人冷汗涔涔,止不住地发抖起来。
如今陛下兵权在握,他们已然没的选,更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路走了。
可新帝好像全然当他们没有说过这事,只将重要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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